RCEP框架下，海南自贸港如何打造“双循环”枢纽？ | 社会科学报

【编者按】2020年是中国-东盟自由贸易区全面建成十周年。习近平主席强调，中国将坚定不移扩大对外开放，中国同东盟合作空间将更为广阔。海南，中国面向东盟的最前沿，随着RCEP的签订，海南自贸港可能会成为RCEP的“合作示范区”。“十四五”规划更提出“稳步推进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，建设对外开放新高地”。

近日，由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研究院、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、中国（海南）改革发展研究院、中国南海研究院等机构主办的“海南自由贸易港与东南亚区域合作国际论坛”召开，本报特邀多位与会学者围绕相关议题进行分析与探讨。

原文 ：《海南自贸港：形成“双循环”的重要枢纽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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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、中国世界经济学会会长张宇燕：

世界经济进入中长期低速增长轨道

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主要是主要经济体的力量对比在发生变化，呈现“东升西降”的态势。同时，这一变化速度在加快，而且影响深远。在新冠肺炎疫情后，估计全球增长也将延续低速增长轨迹，即3%的增速。总体看，全球经济稳定住了。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10月份和6月份的两次预测，仅仅相差4个月，全球经济增速却上调了0.8个百分点，这在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。世界经济进入中长期的低速增长轨道。

全球产业链、供应链加速调整。供应链变化的出现有几个原因：第一，劳动力的价格优势越来越小。由于技术进步、贸易和投资，寻求好处的空间越来越小。第二，自然灾害。特别是这次的新冠肺炎疫情，使得很多国家意识到要在效率和生产效率韧性之间作出权衡。第三，市场特别是消费者对配送的速度有了新的要求，也需要价值链更短、更迅速、更有弹性。第四，现在很多国家的政府强调本国利益，这一定程度上推动了价值链断裂风险上升。

区域合作进展快于多边合作进展。如果全球化有多边、区域两个轮子，区域的进展远远比多边进展得快，特别是在亚太地区。区域里有很多机制，比如，已经建立的清迈协议等。此外，还有一些正在积极推动的机制。例如，积极建议中国启动加入CPTPP的谈判，这也是未来很重要的一个步骤。

区域已有的机构、机制，以及我们未来将要建立的机制，都将对海南自由贸易港的建设产生重大的意义。这其中要特别强调存量和增量的关系。创建新的自贸区、自贸协定，如RCEP、CPTPP，海南和其他东盟国家自贸区签订自贸协定等，但同时盘活存量也很重要。要把已有的机制盘活，发挥潜力，这对东南亚、对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有重要意义。

制度建设是海南自由贸易港的核心。过去，贸易和投资的基础是要素的优势，劳动、资本、技术优势有了，就带来了资本。今天，分工如此细致，对规则、制度的依赖性越来越强。我们将贸易分为两类：一类是基于要素的贸易，一类是基于制度的贸易。基于制度的贸易，对制度的要求很高，完全是一个制度密集型产业，即贸易高度依赖于制度。

制度的背后关键是理念，理念的变化可能在某种意义上更深刻。我们要解放思想，实事求是，充分利用自身优势。传统产业和现代科技怎么结合？服装是传统产业，但如果和数字经济结合在一起会发挥巨大的影响。比如，天津某企业专门生产女装，在国内不销售，而是靠数字建立平台，产品全部出口，今年的出口额达到1000亿人民币。我们要转变思维，如何高效发展高科技、现代化产业，这些都需要充分地思考。

中国南海研究院院长、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研究院副院长吴士存：

参与“双循环”要融入大湾区

当前，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面临的国际国内形势，一是逆全球化，二是新冠肺炎疫情导致全球经济下滑，三是经济主权回归，跨国资本投资意愿下降。据IMF统计，今年国际资本跨境投资比去年下降40%。四是“零关税”的制度窗口在缩小。RCEP签署，留下的没有覆盖的加征关税的国家和货物、产品越来越少。

加快推进基础设施互联互通。粤港澳大湾区是离海南最近的增长极，有7千万人口、超过10万亿人民币的经济总量；创新中心重要的、有活力的城市深圳、香港离海南很近；海南历史上又是广东省的一部分，海南和广东有天然的联系。东南亚有6亿人口、450万平方公里、经济总规模超3万亿美元。海南和东南亚也有天然的联系，如人脉经济合作、南海命运共同体、相同的气候条件，等等。

建设空中经济走廊。海南已经开通100条国际航线，其中有24条覆盖东南亚，东盟10国的主要城市，海南海口或者三亚和他们的空中航班已经建立了联系。密切海上互联互通，就是把环南海通过港口城市的连接实现海上互联互通，把海南的主要港口，主要是洋浦，开通环南海城市的海上联通。

实现产业融合、机制对接。以产业链价值链为载体，以旅游现代服务业和高新技术产业为牵引，以园区为承接项目合作的平台，实行对接大湾区和融合东南亚。提升海南和大湾区、东盟教育、旅游领域的合作，尤其是教育领域的合作。《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总体方案》明确，允许国外的理、工、农、医类学科在海南办学。所以，要把海南建成国际教育创新岛，引进国外优质的教育资源推动融合与合作。旅游领域的合作，首先把环南海邮轮旅游区建设起来，尤其是环南海经济合作圈框架下的环南海邮轮旅游。

外交学院亚洲研究所所长郭延军：

打造中国-东盟合作新的增长点

海南与东南亚区域合作机遇与挑战并存。中国-东盟关系十年上一个台阶，利用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的契机，可以把海南打造成中国-东盟合作新的增长点。过去五年，中国-东盟双边贸易额一直保持比较稳定快速的增长，而且从国别来看，贸易增长主要来自于菲律宾、马来西亚、越南和印尼这四个国家。可以看出，我们和这些国家在经贸领域的合作发展得非常好。经贸合作已经成为中国-东盟合作的压舱石，特别是在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之后，东盟和中国双边贸易额逆势增长，东盟成为我国第一大贸易伙伴。面对疫情，中国-东盟经济的韧性凸显，我们可以把危机挑战变为机遇。要深入推进海南自由贸易港与东南亚区域合作。

加强发展战略的全面对接。《东盟互联互通总体规划2025》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的任务，第二阶段正好与“十四五”规划时间契合。东盟提出的“五通”，可持续基础设施、制度创新、无缝物流、人员流动等和“一带一路”的五通高度契合，与海南自由贸易港的规划高度契合。所以，加强发展战略的全面对接非常重要。

充分利用政策红利及已有的制度安排。海南在RCEP十五个成员国家中的地缘位置非常有利，再加上制度优势和政策优势，海南一定可以在RCEP中充分利用它的规则实现自身的发展。同时，去年达成的中国-东盟升级版中有一个重要的规定，就是原产地规则。所以，海南除了本地的原产地规则之外也要充分利用中国的原产地规则，这对于未来贸易战背景下规避关税风险非常有帮助。我们充分利用中国-东盟原产地规则也可以使企业更好地走出去。

拓展优先发展的领域。比如，蓝色经济、数字经济、高效物流、现代农业、旅游。蓝色经济方面。中国、东盟正在落实中国-东盟蓝色伙伴关系，海南作为一个海洋大省，应该充分利用这个平台推动和东盟的合作。旅游方面。我们的终极目标是和东盟建立统一的市场。从传统的产业贸易看，中国-东盟相互的出口产品的同质化非常高，可替代性很强，增长的潜力很小。以旅游为代表的服务业打造新的增长点是一个非常有前景的领域。

印尼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经济部部长约瑟·达姆瑞：

疫情冲击下，合作需求进一步上升

新冠肺炎疫情对人的流动、货物的流动、服务及信息流动都产生了影响。为了进一步恢复全球经济，促进增长，必须认识到互联互通的重要性。目前，区域内主要采取支持人员流动的安全协议、保持跨境数据流和交易开放，支持数字化转型、加快推进以RCEP为重点的区域一体化进程，以防止疫情再次大流行为目标的健康合作与监管、进一步开放并减少壁垒，促进贸易发展等行动。

全球价值链调整的必要性提升。目前，全球生产网络过分依赖几个少数生产中心。在新冠肺炎疫情冲击下，短板与缺陷突出。现在，东盟国家可以和中国建设第二、第三个生产中心网络，并在生产效率和生产韧性之间取得平衡，使用更多技术来转变商业模式。东盟国家发展各有不同特色，比如，印尼、新加坡、缅甸的发展模式都不一样。东盟国家既需要加大多样化，促进结构性改革，也需要与各经济体之间开展更多的合作。比如，中国-东盟之间应该开展更多的合作以确保投资便利化，包括基础设施、人力资源互联互通，加大供应链的稳定性，等等。

海南自由贸易港在促进区域连通性及价值链重构中发挥重要作用。建议加大海南和东盟的互联互通，并且支持多样性。比如，海南可以作为东盟进入中国市场的支点，在后疫情时代推动东盟国家经济复苏。中国-东盟自贸区对本地区起到了很好的经济促进作用。海南可以在供应链方面发挥更大作用，因为有很多国际公司在中国建立了重要的生产基地。东盟可以从中国的实践中学习很多经验，而海南也可以成为一个服务中心。比如，在人力资源发展方面开展经验共享、技能发展等。

文章为社会科学报“思想工坊”融媒体原创出品，原载于社会科学报第1734期第1版，未经允许禁止转载，文中内容仅代表作者观点，不代表本报立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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